第249章 无血干尸二十九
血瞳消失了。
那只见鬼的红色眼睛，既不在姜斯言身上，也没转移到韩唯眼中，就这样在不经意间凭空不见了。等两人发现时血瞳已经易主，而且不知去向。
虽然这件事姜斯言和韩唯早就预料过，也讨论过应对方案，却没想到会发生得这么突然，完全来不及反应，也让原本的计划被彻底打乱。真是应了那句话——人算不如天算。
然而眼下的情况，案子到了紧要关头，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和时间去追究鬼眼去了哪儿。暗处的敌人正紧盯着他们，随时都可能背地给上一刀，搞不好能直接要了他们的命，大意不得。
苏醒后的姜斯言没多久又睡了一觉，再次醒来时病房内除了韩唯，还多了韩唯的爸妈。
“小姜醒了。”凌珺俐看到姜斯言睁眼，兴奋地喊了出来。
姜斯言迷迷糊糊，看着屋内的人，以为自己在做梦。
韩义开口道：“小姜这明显还没清醒，你声音小点，别吓着孩子。”
姜斯言想要起身，却被凌珺俐拦了下来：“哎哎，你别起来。医生说你现在需要静躺。”
韩唯围了上来，问道：“想要什么和我说，我帮你。”
姜斯言笑笑：“没什么。你怎么在这？没回警局？”
韩唯：“没事，庞宾帮我顶着。”
姜斯言：“那你帮我个忙。”
韩唯：“你说。”
姜斯言：“老章当年放你那的东西，你拿来给我。”
韩唯险些忘记了这一茬，“好的，我这就回去拿。你有什么需要就和我爸妈说。”
凌珺俐：“对，有什么事情告诉我们就行。”
韩唯刚转身要走，就被姜斯言拉住了衣角，回头问道：“怎么了？”
姜斯言轻声说：“不要一个人。”
韩唯微微一笑，用手摸了摸姜斯言的手：“放心。”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韩唯带着文件夹回到了医院。
姜斯言：“你来打开看吧！告诉我是什么就行。”
韩唯：“好。”
韩唯打开文件，看了章麟辉留下来的资料。里面包括了姜斯言和陶立当年车祸调查结果报告的复印件。还有章麟辉自己写的手记，内容分析了陶立和姜斯言之间的关系，和此前他们猜测的基本一致。
当年章麟辉并没有参与过无血干尸案的调查，但是他本人对此案关注甚多。他本人通过当年警方通报的信息和自己搜集起来的线索将案子拼凑个七七八八，甚至还关注到了别人不曾注意的点。
原来从第一次遇到姜斯言时，章麟辉便认出了姜斯言是谁。当他看到姜斯言的断案方式又听到姜斯言能见到鬼时，就对此有了联想，所以才在第一时间将人揽入自己麾下，这些年不留余力护住他的平安。因为他坚信，若是有一天无血干尸案重现，能破案的人必然是姜斯言。
只是人终有一老，他身体健康每况愈下，他自知护不住，才将姜斯言送进了特案组，一个他认为可以保护姜斯言的人身边，而这个人正是韩唯。
章麟辉提供的资料正是为他们解答意外的原因，但还多了一个重要信息。他也曾私下调查过自己怀疑的内鬼，无意中听到一个关于林铭儿子的小道消息，却没有得到证实，只能独自吞了下来。
这一吞就是十年，而这个小道消息，却极可能是林铭当初背叛的原因。
韩义听完这些，不禁感到愧疚：“连一个局外人都注意到的细节，却被我们这些当事人忽略了。还真是失败啊！”
韩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何况当时陶叔出事后，整个调查组都接受了上级的调查，自身都难保哪还有心思在乎这些细节。”
凌珺俐：“是啊！当年你们不都被停职调查了吗？连案子都被旁人接手，不让你们参与。”
姜斯言躺在床上，消化着刚刚听到的一切。想了半天，抬起手勾勾手指。
韩唯看到后，贴近姜斯言：“怎么了？”
姜斯言：“派人去查一下林铭儿子。”
韩唯：“好。”
姜斯言：“另外，每天派个人来给我讲案子进展，虽然我不能动，也没有眼睛，但是脑子可以思考。”
韩唯有些意外姜斯言的接受力，他本以为他会不适应，却没想到会如此坦然接受了眼睛不在的事实。
姜斯言交代完工作后，说道：“你该回去了。”
韩唯也知道他必须回去，姜斯言不在，他这个主心骨再不在，必然会影响其他人的心里状态：“我知道了。”
韩义：“安心去，这里有我和你妈。”
韩唯点头：“嗯，拜托了。”
在医院呆了几天的韩唯，重新回到特案组。
“老大，你回来了！”袁哲看到人出现在办公室，不觉激动道。
“嗯。回来了。袁哲通知一下大家，十分钟后会议室开会。”
“好的。”
“姜斯言目前人已经醒了过来，基本上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因为这次受伤比较重，暂时只能呆在医院里。”韩唯向众人说明姜斯言的情况。
罗祥锦：“人没事就行。”
齐佳：“小言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韩唯：“目前没说，还得等他好一点进行进一步检查才能确定。不过有件事我需要和大家说一下。”
杜勋：“什么事啊？”
韩唯：“姜斯言看不到鬼了。”
听到这个消息，一众人等表示震惊。
韦洋：“怎么回事？”
韩唯：“具体原因不明。”
袁哲：“那还能恢复吗？”
韩唯摇头：“应该很难了。我们必须靠我们自己。”
此消息无疑是一个坏消息。一直以来，特案组依靠姜斯言的特异功能破了不少案子，如今没了，反而一下让众人不适应。
韩唯因大伙沉重的表情有些动容。在来之前的路上，他想了一路要不要说出姜斯言看不见鬼的这件事，但最终还是决定不隐瞒这件事。
事情已经发生，知道是早晚的事情，让大家提早有个心理准备，同时也能让大家早些戒掉这种依赖。这些日子，韩唯从陶立身上吸取了经验和教训，破案终归是要讲究程序和制度，才更能让人信服。
“以前你们做警察的时候，也没有姜斯言，照样做得不错，不然也不会选进特案组。如今只是让大家回到从前。”韩唯知道拥有后失去比不曾拥有更艰难，“我之所以说出来，除了让你们了解现状外，也是想要让你们找回初心，重新做回自己。要知道有人比你们更难适应，但他可以做到，你们也可以，明白吗？”
“明白。”
比起在场人的不适应，躺在医院里的姜斯言才是最不容易接受的人。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个道理，自然好接受很多。
韩唯：“好了，现在汇报这几天我不在时的工作情况。”
杜勋：“我和老罗追查了那辆有问题的救护车，最后在荒郊发现了车，不过车上的人已经没了。车经过检查发现是私人改造的，车牌也是假的。”
庞宾看向韩唯：“看来真如你猜测的一样，对方显然是做了两手准备。”
韩唯：“是。”
田一海棠：“这也太恐怖了，居然连后手都准备好了，撞不死你，也要想尽办法带走你，这就是不让你们活啊！”
韩唯若有所思：“袁哲，我之前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庞宾：“你让他查了什么？”
袁哲：“老大让我查了牧迎的父母车祸肇事者，和老大猜测的一样，确实身患重病，而且就诊医院正是民生医院。”
韩唯：“我之前怀疑民生医院泄漏病人病情，然后有人利用这些人身患重症死期将至的这个情况和其做杀人交易。让病人替他们杀人，然后他们给对方一笔金钱。”
杜勋：“真的有人就愿意这么做吗？”
袁哲：“对方选择的都是家境贫困，还有老人和孩子的人。为了家人，这些人说不定会答应。”
韩唯：“没错。有查到美容院和民生医院之间的联系吗？”
袁哲：“还没有。聂琳和汪家人并没有明面上的交集，两方从事的工作也没有什么合作。”
韩唯：“若是不想惹人怀疑，必然会选择避嫌。再找，再细挖，一定有什么地方被我们忽略了。”
袁哲：“是。”
韩唯：“齐佳这边有什么发现吗？”
齐佳：“已经确定了活动时间是本周五，也就是后天上午十点，环形海湾出港口，是私人游艇出海。现在的问题张鹏这边已经确定了身份，我们要抓人吗？”
韩唯摇头：“暂时不。虽然确定了他的身份，但还无法美容院的证据，也没有把握能让他说出美容院的内幕，所以暂时不能动他。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出美容院是否利用这些活动，进行一些违法的行为。”
杜勋：“要不要跟踪这艘船？”
韦洋：“跟踪船不太容易，毕竟是海域，一旦他去了其他国家领海，我们跟踪只会引发大问题。”
杜勋：“那要怎么办？”
韩唯：“知道当天去的人名单吗？”
齐佳：“知道几个。”
韩唯：“查一下他们的电话，和电话供应商沟通，看看能不能定位他们的位置。一般如果他们进入某个地区，电话商都会第一时间知道，还会发送服务通知。”
齐佳：“好的，我这就去办。”
韩唯：“接下来的两天，大家辛苦一下。齐佳和小田这边负责顶着美容院。老罗和杜勋你们负责医院。韦洋和袁哲机动，如果哪里缺人你们就补上。我每天晚上会去医院将案件情况告诉姜斯言，所以这个时间我不在警局，由庞宾来做大家的指挥，有没有问题？”
“没有。”
“那好，散会。”
晚上，韩唯和父母交接，让两位老人回家休息，自己留下来陪护。
姜斯言的状况明显比白天刚醒时好很多，人看起来清醒不少。
韩唯将最新的情况慢慢地告诉姜斯言，给对方足够的时间来反应。
姜斯言用了比平时更多的时间思考着局面：“很明显，我们已经查到了关键，所以对方才对我们下杀手。”
韩唯：“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姜斯言：“另外我有个想法。”
韩唯：“什么？”
姜斯言：“我们这次车祸可能不是一般人想出来的。”
韩唯：“你的意思是？”
姜斯言：“以往的车祸基本都是撞了就结束了，但这次居然连救护车都给安排了。一来可以说对方想要我们死的心更坚决，二来这计划如此细致，像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韩唯：“高人？”
姜斯言：“你觉得谁最害怕我们查出真相？谁又对我们警办案最为了解？”
韩唯：“你怀疑林铭？”
姜斯言眨了一下眼：“嗯。我们第一次被车跟踪就是在他家的小区。他一定是预料到我们会去他家，所以提前在那布置好了人等我们过去。普通人可能想不到这一点，说不定鲁莽点的人可能直接从警局跟踪我们，当场就不给我们留活口。而这次的意外，很明显对方等待了许久，找准了时机，在你下车后才动手，你觉得是为什么？”
韩唯：“为了要我的命。”
姜斯言：“嗯。平时我们都是开车出门，而你的车本身性能比较好，自身坚固性要比一般车型强。即便是发生重大意外，车本身就是一层保护伞，致死的可能性没有直接撞人高。对方明显是清楚这一点，才会等到你下车。对你如此了解只能说明对方是亲近的人。所以种种迹象都表明林铭就是内鬼。而且他也清楚，如果这次失败，就不会有下次机会。”韩唯：“嗯，你说的有道理。”
姜斯言：“你说美容院里的张鹏是假借他人身份。”
韩唯：“是。”
姜斯言：“那你要小心林铭很可能如法炮制。毕竟现在他被全国通缉，本人是很难出境的，只能借助其他人身份。我估计这手术可能就在近期，地点很可能是民生。”
韩唯：“我明白，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还无法找到民生违法的证据。聂琳又不在国内。”
姜斯言：“聂琳长期不在国内，民生医院里一定有其他人在负责他的黑色产业。只要能找出这个人，就能解决民生医院的问题。”
韩唯：“老罗之前查过，很多医患资料极度保密，我们怀疑有两套系统，一套是正规的，记录正常的手术治疗过程，这种是我们警方可以拿到的。而另一套是私下的，也就是不能对外公开的私密手术，这种为了安全可能不会正式记录，所以即便是我们调取民生所有的手术记录可能也查不到我们想要的内容。”
站在犯罪者的角度来看，这是最有保证可以规避风险的方法。姜斯言认真想了下，说道：“记录查不到，但是人不一定查不到。”
韩唯：“人？”
姜斯言：“既然有手术，必然有医生和护士参与。这些人总归是存在的，而且也一定具有名气。给有钱人动手术，随便找个医生是不会有人相信的。正所谓名人效应，看病都找专家，何况是大手术，自然也想要一个经验丰富手术成功率高的人来主刀，这是一种心理需求。可以再查一下民生医院的各大科室的名医，尤其是器官内科方面的，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
韩唯拉起被子：“我知道了。今天就到这吧！你需要多休息。”
姜斯言：“我休息够了，下午睡了几个小时。趁着我现在还精神，我想再思考一下。你放心，我身残志坚。”
韩唯无奈笑了。即便是没有了鬼眼，也不会改变姜斯言对待案件认真的态度。
接下里的几天，白天韩唯在警局和众人讨论案情，晚上来到医院和姜斯言分析各种细节，第二天又将新发现转达给其他人。
会议上，齐佳忽然接到了移动供应商的反馈，简单致谢后挂断电话道：“老大，我们跟踪了几个参与活动的vip客户，发现信号出了海没多久就全部切断了。只有一个人在后来又突然有了信号，显示的地点是在泰罗尼斯湾附近，不过也仅仅很短的时间，后来又消失了。”
田一海棠：“泰罗尼斯湾不是国外的海湾吗？”
齐佳：“是海外，在东南亚一带，那附近小的国家较多，无法判断具体目的地。”
韩唯：“袁哲，和移动要一下具体位置，查一下那附近都有什么。”
袁哲：“好的。”
几十分钟过去后，袁哲开口道：“老大，我查了一下。最后信号出现的海域附近有几处岛屿。”
韩唯：“岛屿？”
袁哲：“是，而且都是些私人小岛，有些还是当地有名的度假胜地。”
韩唯：“能查到这些岛屿的所有者吗？”
袁哲：“这个有点难度，有些对外营业的应该可以，如果没有只是私人使用的话就很难了。”
韩唯：“你试试看，查到多少是多少。”
袁哲：“好。”
韩唯：“另外齐佳你再去查阅一下社交平台上的照片，看看过去他们有没有去过这附近什么度假胜地。”
齐佳：“好。”
当下，任何一个细微的线索都不能放过，每一个小的细节都可能是成败的关键。
此时，杜勋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举起来说道；“是分局的电话。”
韩唯点头：“接吧！”
杜勋接通后，和对方客套地寒暄两句，便进入了正题，直到听到对面人的汇报内容，激动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紧接着停顿了两秒，又说道：“你说你们抓到了白博兴？”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即将完结了。
ps：泰罗尼斯湾胡乱起的，现实没有对应地点。如果有，那就是不可思议的巧合。这起名我已经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