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庆功宴

因为小宝没有被杨寡妇的夺魂刺刺中, 没有丢失那一魄，所以他的过去改变了吗？

独孤卓还未来得及细想，就见浣衣女对他轻轻地笑了。

周围一切仿佛静止下来, 唯有浣衣女可以走动。

她来到独孤卓面前，仔仔细细地将他从上到下看过，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轻声道：“你长大了。”

“你……”独孤卓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浣衣女再没说什么，她深深地看了眼独孤卓，随后轻轻仰头, 一道纯白的光芒从她身上飞出, 没入正在和傲天等人讨论系统公告的叶舟眉心。

叶舟腰间挂着独孤卓送给他的锁魂玉, 白光没入叶舟体内时，锁魂玉微微发亮。

这是一缕叶舟的残魂, 为什么会在浣衣女体内？

叶舟完全吸收白光后，周围又“活”了过来，傲天和叶舟在讨论游戏的设定，轻月则是十分感性地说：“哎，这个剧情……浣衣女不是抛弃孩子, 她是没有办法了。当年她逃离家中是为了小宝，现在亲手小宝送出去也是为了保护他。”

“她不会恨小宝吗？”独孤卓问道，“因为这个孩子，她失去了优渥的生活, 穷苦一生, 最后可能也会因病痛而死，她的一切悲剧源自小宝，不该恨吗？”

轻月翻了独孤卓一个白眼：“有些人是会恨的, 可是你看她，恨吗？”

浣衣女已经失去了方才的灵魂，变成一个普通的游戏npc，她看着小宝和剑修离开的方向，静静地流着眼泪。

“你恨小宝吗？”独孤卓问道。

浣衣女说：“日子苦的时候，是恨过的，不过不是恨小宝，是恨他那个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父亲。小宝是个乖孩子，他从来不吵闹，饿肚子或生病也只会小声地说句‘不舒服’，在外面被欺负也不会告诉我，那么小就会帮我干活。

“这样的孩子，有谁会恨呢？心疼还来不及。

“我恨他的父亲，就不能在大婚后再失踪吗？这样至少小宝，也是个有父亲的人。”

独孤卓轻轻地握住浣衣女的手，深埋心底的一块顽疾缓缓痊愈。

当年若不是有心人作祟，用怨气控制他的母亲，母亲也不会在临终前攻击他，也不会饱含怨念地死去。

而且即使怨气缠身，母亲还是在最后关头捏碎了玉符，让人来带走他，救下了他。

独孤卓不明白这游戏为何与他的过去息息相关，在真实与虚幻中来回切换。但他清楚一件事，这的确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只是将他毫不知情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

是谁做到的这件事呢？

独孤卓最后看了已成为普通npc的浣衣女，来到叶舟面前，指尖轻轻抚过他的眉心。

叶舟正和傲天黑猫侃侃而谈，感觉到独孤卓的碰触，顿时打了个哆嗦。

他又想起之前独孤卓古怪的眼神和过于接近的距离，小心翼翼地看向独孤卓，却看到了一双深邃的眼。

独孤卓之前对叶舟情难自禁，不仅是被“连心”技能所感动，更是由于失去素剑神力缺少一魄，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一个若是失去恐惧、内疚等情感，伦理道德在他心中将毫无意义。当时独孤卓便是处在那样的状态下，甚至几次想要杀了坏事的黑猫，若不是知道游戏里是杀不死人的，他定会将那只黑猫碎尸万段。

现在，魂魄完整的独孤卓已经可以直视叶舟了。

“怎么了？有脏东西吗？”叶舟也不自觉地揉揉眉心。

“没事。”独孤卓轻笑，“就是想起你说自己身体不太好，最近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除了多梦外，身体倒是愈发健康了，叶舟说：“最近身体很好。”

“我看看。”独孤卓握起叶舟的手腕。

“一个全息游戏你怎么总号脉？”叶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能号出来什么啊。”

“游戏不是可以全真模拟心跳脉搏吗？”独孤卓浅笑道，“我是学医的，一直缺少实践经验，游戏中正好可以练习一下脉条。”

“哦，中医吧，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你光切脉也不行的。”叶舟口中别扭地说，却没有抽回手，任由独孤卓诊脉。

夜舟与独孤卓不同，独孤卓是丢失了一个完整的魄，夜舟的魂魄却是四分五裂，不知碎成了多少份。

方才没入叶舟眉心的残魂，只是很细小的一缕，少得可怜。

独孤卓试着用游戏中的百分比换算了下，当初他那块碎魂玉中的残魂，大概是3%，叶舟这具身体中的魂魄，约有40%左右，而浣衣女身上的残魂，大概是1%，加起来还不到50%，少得可怜。

偏偏就是这么少的魂魄，让叶舟神智清醒，神念没有任何问题。

这代表那45%左右的魂魄，全部用来维持叶舟的神念，舍弃了功力、身体机能、过去的记忆等事物，换叶舟这具身体能苟延残喘数年罢了。

独孤卓给叶舟转移的神力，大约可替代10%左右的魂体，或许能让叶舟身体状况好一点。

“你不爱吃饭？”独孤卓问道。

叶舟吃惊到：“你号脉还挺准的，是胃口不太好。”

实际上不仅是胃口不好，他已经快变成吃露水的小仙男了，只能吃一点流食，大部分营养和能量全靠输液获取，脚踝上埋着输液管，每天早晚都要输液，只有中午勉强可以吃一点糊糊。

“说不定胃口会慢慢变好。”独孤卓道。

他松开叶舟的手腕，对几个队友道：“为了庆祝我们是全游戏第一个闯过主线剧情的人，不如在游戏里大吃一顿吧。”

轻月第一个举双手赞成：“好呀好呀，我为了减肥，中午只吃了代餐，好难吃啊！”

“我虽然中午吃得很饱，但非常馋那个叫花鸡。”傲天也赞成道。

黑猫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跳到了浣衣女的肩膀上：“喵，我吃不了一整只鸡，可以分给浣衣女一条鸡腿。”

黑猫的举动倒是令众人惊讶，他很少会主动把自己的东西送给别人，尤其这个“别人”还只是npc。

“看什么看？她那个叫花鸡不是给小宝带走了吗？总、总该吃一顿吧？”黑猫侧过脸道。

轻月斜了眼黑猫，问道：“乌黑，你是不是那种，平时看起来拽拽的，说话很欠，在学校非常容易挨揍，一副十分冷漠的样子，但是回家后看动漫电影会哭的人？”

“喵嗷！”黑猫惨叫一声，后背上的毛竖了起来。

傲天撸了把猫毛：“你这样的，我遇见一个打一个，没成年呢吧？用父母账号登录游戏吧？”

《九重天》因为是全息游戏，有实名保护机制，必须年满十八岁才能无限制玩，低于十八岁的孩子一天只能上线两小时，有防沉迷系统。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少人会偷偷用父母或者其他家人账号注册游戏，黑猫看起来就像是这种不乖的孩子。

叶舟见黑猫快被两位队友调侃到社会性死亡，连忙打圆场道：“好了，我们把四个叫花鸡全部撕开，大家一起吃，好不好？”

“好！”队员们齐声达到。

他们干脆搬来一块大石头当桌子，在浣衣女家院子里露天聚餐，石头上铺着一些干净的荷叶，小队五人和浣衣女一起吃肉。

“哎，真好吃啊！”轻月不顾形象地撸起袖子，“游戏就是这点好，生活里当淑女，游戏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傲天道：“下次我们再买点酒。”

独孤卓递给浣衣女一根鸡大腿，浣衣女也不知是不是知道了独孤卓的身份，用慈祥的眼神看看他，笑着接过了，口中道：“小宝知道心疼我了。”

她的声音很小，也只有坐在她旁边的独孤卓听到了。

庆祝时，大家不由自主地聊起游戏内容，轻月：“系统刚才公告的永昼区和永夜区是什么意思？”

傲天：“应该是几个种族的新手村不一样了，以小镇北郊为分界线，一部分是永远的白天，人族就算是半夜才能上线，也是白天。另一部分就是永远黑天，魔族就算正午十二点上线，也是黑天。”

叶舟：“等到20级后，昼夜对玩家的影响就没有那么大了，游戏也一定会出现像挡脸小队之前用来遮挡太阳幕布的道具，帮助我们减轻昼夜影响。”

黑猫：“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游戏在设计地图的时候，完全不考虑天文学吗？”

傲天：“别问，问就是烛龙背锅。”

轻月：“那烛龙睁开眼睛是白天，闭上眼睛是黑夜，那分割昼夜，难道是它一个眼睛睁着，一个眼睛闭起来，像这样？”

轻月说着，眨了眨右侧的眼睛。

傲天：“有画面了，哈哈哈哈哈哈！”

独孤卓听几人猜测，出言解释道：“永夜区应该是幽都在人间的投射，人间灵气充足，可以支撑幽都在人间显形，让世间游荡的孤魂野鬼有个归处。

“永昼区……如果游戏想给出个合理的解释，大概会用天火一类的原因吧。”

叶舟“人族灵族肯定要选择永昼区，魔族鬼族必须永夜，那妖族该怎么办？”

黑猫抬了下爪子：“我刚才看了眼基本信息，我的出生点被改到永昼区了，连拜月心法都改成了拜日诀。”

傲天忙拿出只纸鹤：“我去问问逍遥和小文。”

过了一会，他笑着说：“逍遥昨晚吸收太多人精气，罪恶值快爆表了，直接被分到永夜区。他那棵树生长的位置是永昼区，他正在努力往永夜区挪呢。”

黑猫好奇问：“怎么挪？”

傲天：“一个根一个根地蹭，哈哈哈哈！”

游戏出了各种各样的玩法，等晚上更新后，小镇外肯定会有新地图，大家十分期待，纷纷畅想自己升级会有多厉害。

独孤卓看了眼叶舟，问道：“之后还会有主线剧情吧？”

轻月：“肯定有，小宝才十岁呢，等我们等级够了，就能触发新的主线剧情。”

傲天：“不过我们这次运气好，第一个通关主线剧情奖励丰厚，接下来就不知道会被谁抢走了。”

完成“寻找玄剑剑主”任务后，他们又得到很多经验、20-30级的全套装备、灵石和银两，他们商量了一下，打算等游戏更新后再升级，说不定升级会有新的特效什么的，现在升级可惜了。

主线剧情吗？独孤卓看了眼叶舟，叶舟的第一缕残魂隐藏在主线剧情中。这是不是说明，他的其余残魂也分布在游戏内，而且极有可能在主线剧情内。

轻月问：“我们过了主线剧情后，别人还能过吗？我看浣衣女好可怜的样子，要是别人也能过，那她就会一次又一次的失去儿子了。”

傲天摇摇头：“你这感慨真是多余，一个npc而已。按理说主线剧情应该是官方的剧情任务，是所有人都可以做的任务。但是这个全息游戏有没有改版我就不知道了，这么长时间，小宝也没有重新刷新的意思，浣衣女还能跟我一起吃叫花鸡，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发展。”

众人沉默了下，全息的体验感和键盘不一样，比电影还要真实，他们不太希望浣衣女重复悲剧。

正惆怅时，一个捕快来到浣衣女家，拿了个县官的令牌来。

原来杨寡妇认罪后，县官判了杖刑三十和劳役三年。杖刑可用银两抵消，杨寡妇将豆腐坊上交充做银钱，县衙则是将豆腐坊赔偿给受害者浣衣女，让她去做豆腐。

至于杨寡妇年幼的儿子，已经被送到坛业寺，交给和尚们抚养教导。等三年后杨寡妇劳役完毕，就可以接回儿子，当然那个时候她儿子要是想出家，这就不归衙门管了。

浣衣女欢欢喜喜地收拾行李去往杨寡妇豆腐坊，日后以做豆腐为营生。浣衣女这个小茅屋，从此就空了。

众人眼看这翻天覆地的变化，见浣衣女瞬间年轻十岁，容光焕发地准备做豆腐，轻月指了指道：“两个重要npc都没了，别人还怎么过主线剧情？”

傲天：“这……一次性的？太奢侈了吧！”

这游戏大概完全不珍惜程序员绞尽脑汁设计出来的剧情任务，好好的任务竟然是日抛的！

独孤卓却是放下担忧，望着已经成为新“豆腐西施”的浣衣女，祝她日后能越过越好。

哪怕是虚假的游戏，她也得到了一个相对完美的结局。

大家感慨游戏公司豪爽时，系统又发布了全服公告：“玩家胖嘟嘟晋升20级，成为第一个化形的玩家，奖励[肚兜]一个。”

众人：“……”

胖嘟嘟就是那颗灵芝，他一直是排行榜第一的玩家，第一个化形很正常。但是，[肚兜]是什么奖励？他到底化形成什么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