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保护伞

王中淮在自己开的牛排餐厅里大摆宴席,请了一群媒体老大。

“各位,今天请大家来是好事,一是桑爱姑娘马上要出演一部电影的女一号了,应该是至今中国投资最大的电影,鄙人出了点钱哈,请大家捧场,多提拔一下桑爱姑娘。”同一桌上,一位眉目清秀的姑娘站起来,欢快地说:“谢谢各位老大了。”

“第二件事情是我和惠安的党总,决定一起投资一个制片公司……”

“王总不知道党总打人的事情吗?”有人问。

“党总打人?哈哈。”王中淮尴尬地假笑,“怎么可能,他一个江南书生,小巧玲珑,去打架肯定会吃亏的。”

“不是打架,他去piaochang打ji女。”另外一个媒体人说。一桌人都点头,王中淮才停止讲话,坐下来问大家怎么回事。这是当下最火的八卦,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津津有味,焦点当然是党总的红二代老婆会不会因此和他离婚。

王中淮有点晕,这件事情太出乎意料。怎么会有这种消息泄露出去?司徒那里就是出了什么事,也不会走漏风声啊。他有一种失控的感觉,这个世界真的变得太快了,这些主编十年前还是一帮大学生吧,今天就敢在饭桌上放肆地议论王中淮和他朋友们的家事,他们算老几啊!他闷闷不乐地吃完这顿饭,原来的如意算盘突然复杂了。

当天晚上,王中淮就成了张燕妈妈客厅里的不速之客,没人敢晚上十点半去找首长。

“说吧,什么事?”张燕妈妈给王中淮一杯白开水,她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忍着脾气问,“淮子,你这么晚来找我,到底什么事情?”要不是看在王中淮的爸爸是提拔她的老上司的分上,她早就把他赶出去了。

王中淮听见自己的小名,胆子大了一点,是啊,他是在权力中心长大的,和普通人不一样。这不是王阿姨嘛,她还曾经想把张燕嫁给王中淮呢!他就直接问王阿姨是不是党小明收银行的后台就可以了。可是最后他还是拐弯抹角地问:“王阿姨,那小明收银行的事情你都知道吧?”

“唉!”张燕妈妈叹口气说,“他跟我好像说过一两句。”

和首长对话是很费脑筋的事情。王中淮脑子里有点乱,张燕妈妈如果是党小明的后台固然好,但是如果党小明知道他直接跑来打听这个事情肯定会生气的,估计那电影公司的钱就泡汤了。如果张燕妈妈并不清楚这件事情,党小明也够狂的,到处打着丈母娘的旗号呵斥人替他办事。那银行党小明是买不成的,对方出手够狠的,拿下了司徒就是抓住了好多人的小辫子。司徒那个小档案里面可有不少人。司徒已经跟王中淮说了,对方就是要收拾党小明,但是没说是谁,也不知道后台是谁。但是真有钱,一口气把司徒的三个夜总会都买下来了。这些事情他绝对不能跟王阿姨摊牌,但是不说出来就不知道党小明到底有没有后台。真是两难啊。王中淮有点后悔和党小明卷在一起,这两亿看来悬了。

王中淮瘫在张燕妈妈的沙发上,心里琢磨着事情,一句不发,还闭着眼睛。张燕妈妈看着他,一言不发。等着王中淮自己说他为什么半夜闯来找她。

“王阿姨,”王中淮突然坐起来说,“当初我要是娶了张燕就好了。”

张燕妈妈笑了:“我和你爸爸当时的确有这个意思,可是你每周换一个女朋友,还都是演员,一个比一个漂亮,我们都看花眼啦!张燕那丑小鸭怎么可能配得上你王公子。”

“我那时候幼稚!幼稚啊!”王中淮使劲拍着自己的脑门,“张燕可不是丑小鸭了,王阿姨,人家是天鹅。”

“你是想说党小明是吃上天鹅肉的癞蛤蟆吗?”张燕妈妈一针见血地点了王中淮。

“王阿姨,您太厉害了。这话我可不敢说,小明是非常优秀的商人,脑子太好使了,我根本跟不上他的思维,太快了。当然,他也是您女婿。”

“淮子,”张燕妈妈把语气调到语重心长的频道说,“阿姨跟你说,你在商言商,和党小明做买卖是因为他能赚钱,不要因为他是我的女婿。也不要想太多,不要自己去揣摩我是不是党小明的后台。”老太太坐到王中淮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姨没糊涂,什么事能干,什么不能干,阿姨有数。你懂的。”

王中淮恍然大悟似的看着张燕妈妈,然后用双手搓了搓脸。站起来说:“阿姨,我明白了。谢谢阿姨。”然后起身走了,出门前给张燕妈妈深深地鞠了一躬。

王中淮回到车里,迫不及待地掏出电话打给司徒。

“我操,你丫有事也不通报,太不哥们儿了。”

“什么事情啊?淮哥你慢慢说。”司徒客气地说。

“党小明那事情是你透露给媒体的吧?”

“哎哟喂,淮哥,咱都是哥们儿,这事我可不敢干。他小明总多狂啊,我不敢得罪。再说,我这么弄,你们谁还敢来我这儿玩啊!你说是不是?”司徒一边嘴上搪塞这个问题,一边心里提醒自己,这事打死也不能认。

“那谁走漏了风声,是不是跟党小明收那银行有关系?”王中淮气急败坏地问道。

“淮哥,”司徒用婉转的口气说,“你跟张燕是发小,她妈妈看着你长大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党小明这几年的扩张,哪个不是打着老太太的旗号,人家是女婿,谁能说什么?这么做,怎么可能不得罪人呢,对吧?小明现在是大人物了,你不觉得他现在比以前鲁莽很多吗?说实话,他现在动了谁的奶酪恐怕自己都不知道。”司徒喘口气,把最后一句话貌似语重心长地说出来,“淮哥,你还是劝劝小明总吧。也就你说,他还听得进去。”

这话王中淮最爱听,他一直是以精英中的精英自居的,他是成功商人,又是在权力核心长大的,至今离核心也不远。谁能跟他比?他总是觉得他比商人高一头,因为他是“红色贵族”,他又比其他的二代高一头,因为他比这些人更有钱。党小明娶了个张燕,钱也比他多,其实王中淮是打心眼里佩服党小明能爬到这个位置的。不过,最近党小明是挺狂的,让他摔跟头也是教训教训这种人。

“那党小明打人的事情,老太太知道吗?”

“淮哥,出了那么大事情我怎么能瞒着老太太,我亲自到家里赔罪的,就差在地上磕头了。”

“哦?”王中淮有点吃惊,刚才张燕妈妈可是一点没透露知道这个事情,“那老太太怎么说的?”

“老太太说她是张燕的妈妈,不是党小明的后台。”

“啊?!”王中淮很吃惊,想当年张燕刚从美国回来的时候,张燕妈妈是拉着党小明见大家,让他们都多帮助党小明的,“是这样,那我有数了。有另外一个电话,司徒我挂了哈。”王中淮看见手机上显示“党小明”几个字。他盯着这个名字看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接这个电话了。对方挂了,隔了两分钟又打来,王中淮仍然不接,就这样持续了很长时间。

王中淮一直认为自己的政治敏感是超人的,他也凭着这个政治敏感在为自己建立一个无形的帝国。他的投资很散,从媒体到煤矿,从哈尔滨滑雪场到海南的沙滩,可能他在上千个企业里持股,但是他几乎没掏过一分钱,都是干股。谁都知道,如果要上市,一定要先去老王那里拜码头,让老王尝点鲜。

这些年王中淮非常看好党小明,这次收银行他一直都在挺他,跟所有人说,党小明收了银行一定能做好,而且向所有人打包票说,把现在银行的高管扯下来是张燕妈妈一手策划的。

王中淮在车里叹口气,他意识到这对他是一个重大打击,以前这些民营企业家都认为他离权力核心很近,不仅消息准确,有时候还真能影响政策。他们都叫他IPO(首次公开募股)大神。他万万没想到张燕妈妈居然不帮党小明,失算啊,失算啦。

去里昂的一路,老陈都很失落。这是他最后一个岗位了,他是处级,已经五十六了。卸任国际刑警之后肯定就退休了。改革开放这么多年,老陈从来对钱没感觉,里昂的活儿是部里人人都羡慕的位子,打破头抢的位子,他倒好,因为老跟上面对着干,因祸得福。走之前,老陈听见几个老朋友夸他这步棋走得漂亮,终于逼着部长给他一个好活儿,调虎离山。

他自己倒没有那么得意,能够把女儿留学的费用挣出来他挺开心的,但是父女关系已经很糟糕了,两个人几乎无法交流。老陈心里很清楚,交学费是他当父亲的义务,他对女儿因此对他好一点不抱任何希望。

九个小时的飞机到巴黎,他一直在发呆,看着窗外的云彩,免费酒精也多喝了点,就更是惆怅。他知道他这辈子是失败的,就事业来说,他原来离经济犯罪局局长的位子只有一步之遥,结果就是因为查了党小明,被派到非洲,完全被闲置了。现在还是因为党小明,他又去了法国。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就是记仇,不然他绝对不会私自把丁强搞到北京来做侦探。这点其实挺过分的。

老陈心里清楚去法国就是投降了,认输了。向钱认输,向党小明认输。他的人生失败了。

到了里昂安顿下来,老陈发现,里昂挺不错的,他喜欢在古罗马格斗场周围散步,在老城里瞎转悠。老陈是个吃货,一不留神居然入住了出米其林厨师的城市。老陈开始学法语,每天练得脸蛋肌肉抽筋,小舌头打嘟噜还是不行。但是老陈敢张嘴。经常跑到里昂的小馆子里跟漂亮服务员插科打诨,人家基本上听不懂他说的法语,但是看在他那么努力的分上,都愿意跟他搭讪,还教他一两个新单词。

短短一周多一点,老陈已经和当地小餐厅的一个服务员打得火热了。里昂城里做里昂家常菜的馆子叫Buchon,就是法文酒塞子的意思。这些小馆子的菜特别地道,但是都不是很健康,大量的奶油。老陈爱吃下水,在北京一周两次卤煮,他知道里昂人也吃肥肠,就是做不好。而只有在这个小餐厅里,一个四十来岁很妩媚的女服务员,看见老陈使劲比画他自己的肚子,猜出来他要吃大肠,给他推荐了当地一种用肥肠做的肠子,叫Andouillette。做法很简单,就是把肠子煎了蘸芥末吃。老陈吃爽了,一连好几天每天去小馆子叫同样的菜,人家女服务员明明叫Ann-Marie,他就叫人家Andouillette,Ann-Marie生气了,不给他上菜,他才改口。因为他每次去吃饭必点Andouillette,餐厅的人反而叫他Monsieur Andouillette,肥肠先生。

到里昂的前几天,老陈还惦记着丁强和张大小姐,他经常给丁强打电话,但是好像没什么进展。丁强说张大小姐天天带他去看什么时装秀,还有就是买东西,天天买东西。老陈听了这些只能怪自己幼稚,怎么能寄希望于这个大小姐,她怎么可能有正义感,她是既得利益者,把她丈夫搞出来,她怎么天天买买买。想到这里,老陈狠狠地拍自己脑瓜一下,这么老了,还是不懂人性,真的没用。

但是自从有了Andouillette和Ann-Marie,老陈就不那么惦记丁强和张大小姐了。他脑子里反而经常出现Ann-Marie的形象,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法国女人,身材诱人,每天穿着白衬衫,头两个扣子都是敞开的,只要稍微低头,就能看见她里面漂亮的白色蕾丝文胸,乳沟中间有一个小小的、粉色的蝴蝶结。每次。

Ann-Marie给老陈倒酒的时候,他都会让自己的眼光去找那个粉色的小蝴蝶结。有一天,他似乎看见一个黑色的蝴蝶结,这个小改动居然让老陈有了生理反应。他意识到,几十年来,这是他第一次有性冲动。

Ann-Marie似乎洞察到老陈的眼神。老陈来吃饭都是找饭店最里面一个角落的位子。Ann-Marie有一天特意把老陈拉到外面的座位,还蹦出几个带着浓厚法国口音的英文词:the sun!Good!sit outside!”(太阳真好!坐外面!)老陈乖乖地坐在Ann-Marie安排的位子上,他发现外面的桌子比里面矮一截,正在给他摆桌子点菜的Ann-Marie需要弯腰对着他,老陈不仅看见了里面的黑蝴蝶结,还有两个白嫩丰满的乳房。他顿时脸红了。

Ann-Marie假装没看见他的反应,铺好桌子,指着对面的格斗场说:“You see,better view.”(你看,这里风景更好。)老陈那天穿的短袖衬衫,Ann-Marie离开之前摸了一下他的胳膊,老陈像触电了一样,在思维紊乱中似乎看见Ann-Marie跟他眨了一只眼。老陈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知所措,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结账的时候,老陈大声喊:Ann-Marie,Je paie.(我付钱。)餐厅其他服务员都笑了,逗Ann-Marie说,那个中国大款要给你钱。Ann-Marie根本不在乎这些,走到老陈跟前,把账单给他,当着老陈的面把自己电话号码写在账单上,然后跟老陈悄悄说:“Call me,I teach you French.”(给我打电话,我教你法文。)就那一瞬间,老陈后脖子能感受到Ann-Marie的呼吸,他的骨头都酥了。

那天晚上老陈居然做了一个春梦,这是他青春期之后第一次做这种梦。他满脑子都是Ann-Marie白扑扑的乳房。到了办公室,老陈想,他为什么不能和Ann-Marie约会呢?他是单身啊,虽然他对Ann-Marie毫不了解,但是他可以请她出来吃晚饭嘛。这影响外事纪律吗?那如果他把她带回公寓呢,她会去吗?老陈更担心的问题是他自己还会做爱吗?还行吗?

正在他想入非非的时刻,他的上司,Joe,国际刑警亚洲司的副司长把一大摞卷宗“砰”的一声放在老陈的桌子上。

老陈好像从梦幻中醒来,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大声问:“What is this?”(这是什么?)

Joe乐呵呵地说:“Your Christmas Present.”(你的圣诞节礼物。)

老陈一头雾水,开始翻阅面前的档案。

这里面都是围绕一个叫陈翠萍的女人。四十八岁,福建人。中国改革开放刚开始,二十一岁的陈翠萍从一个贫困的闽南山区跑到深圳,之后从深圳去了香港。在香港她一直打工。五年后,陈翠萍移民去了美国。在美国,她和丈夫开了一家公司,不起眼,地址是百老汇47号。看上去这是一个杂货店,地下室是一个做福建菜的餐厅。

刚开始,陈翠萍只是需要人手帮她打理生意,她想把她的亲戚办到美国来,总是被拒签。有人告诉她把亲戚运到洪都拉斯,然后再塞在船上当水手,到了佛罗里达,下船去接一下就可以了。陈翠萍照这个流程走了一遍,很顺利。之后她村里还有人要来美国,她就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个过程。早期,她不仅为自己的买卖“运人”,纽约唐人街的非法移民,几乎有一大半是陈翠萍运来的,后来发现全美国的福建非法移民,都和陈翠萍有关系。美国的FBI早就关注她了,但是一直没有一个可以抓到她现行的案子。没有证据,抓了也是白抓。几十年了,陈翠萍一直是唐人街最牛的蛇头——人称“萍姐”。

陈翠萍当蛇头赚了不少钱,洗钱成了大问题。这时候她遇见了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男人,叫老范,做倒卖垃圾的生意。倒卖垃圾是一个脏买卖,很多美国处理垃圾的公司都是黑帮用来洗钱的,全部是现金买卖。陈翠萍认识了老范就可以用垃圾洗钱了。这个买卖越做越大,除了运垃圾,还开始走私,开地下钱庄。

老陈知道这些材料都是他原来抓党小明需要的。党小明的第一桶金就是从这些地下钱庄赚来的。看到这些材料都是十几年前的,他很吃惊,为什么国际刑警不把这些情报跟中国公安部分享?十几年前,他如果有这些资料,党小明是逃不了的。他冲到Joe的办公室,Joe正在看新闻。

“Joe,”老陈问,“Why was this information never shared with the Chinese police?”(这信息为什么没有给中国公安部?)

“Oh,Chen,you have to go to New York.We are going to get this bitch now.Look at these poor people.”(陈,你得去趟纽约,这回我们一定要抓到这个死老太太。这些人太可怜了。)Joe的眼睛盯着电视屏跟老陈说。

老陈这才注意到Joe在看什么,一位CNN(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的播音员站在海滩上,周围停有至少三辆救护车,救护人员拿着担架小跑着去海滩。镜头远处太阳刚刚升起,海滩上有一些小的黑色的斑点,播音员说:

“These are people who are apparently desperately trying to come to America,I would hope that those people who are already here would recognize how important the freedom is that they have here.”(这些人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来美国,我希望我们美国人要意识到我们的自由是多么重要。)

“Is this New York?”(是纽约吗?)老陈问。

“Yup,Long Island.”(是的,长岛。)Joe说。他有浓厚的布鲁克林口音,老陈猜想他是从小警察开始做的,别人可能看不起Joe的身世,老陈却很佩服Joe能做到这个位子。

“I use to be on the Jade Squad,”(我曾经是和田玉小分队的。)Joe说,“These people,what do you call them Fukianese?Anyway,we couldn't understand a word they say,even when they are speaking English.They had a whole village in the basement,all illegals.”(这些人,你们好像叫他们福建人,很难搞,我们连他们的英文都听不懂。他们地下室住的都是偷渡来的人。)

“What's the Jade Squad?”(和田玉小分队是什么?)老陈问。

“It's a special unit of NYPD which handled Chinatown Mafia cases.Man,it was hard.These Fukianese people were tight.We couldn't break them.”(是纽约警察局专门负责唐人街黑帮的小分队。当时办案子太难了,福建人很抱团的,我们根本搞不定。)Joe看着老陈说,“I think it's better for you to go to New York,you know,that mades more sense,you go,it's your people.you can talk to them.”(我觉得最好你去纽约,更合理,是中国人的案件,你去更合适,你能跟他们说话。)说着,Joe就拿起西装外套要出门了。

“Wait!”(等下!)老陈说,“I'd be happy to go but you need to brief me.what is this case about?”(我去纽约没问题,但是你要告诉我这案件是关于什么呀?)

“It's all in the files I gave you.”(都在我给你的档案里面。)Joe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老陈只好跟着他往外走。“And it's all over the news,they tried to smugle hundreds of people to New York,but there was a storm last night,the ship hit a sandbank and a lot of people died.It's headline news all over the place.”(其他的就都在新闻里了。萍姐又有一船人偷渡去纽约,可是船在长岛搁浅了,偷渡的人都跑出来,有些就死在沙滩上。你不看新闻吗?到处都是这个报道。)

“And you want me to go to New York?”(那我去纽约?)老陈说。

“Yeah,you go.You nail that little old lady,she is nasty.”(对,你去,一定要找到萍姐的罪证,那小老太太非常恶毒。)Joe和老陈已经走到电梯旁。

“And those files you gave me,why didn't you share it with the Chinese?”(你给我的档案,为什么不给中国呢?)老陈问道。

“We did,of course we did.”(给了呀,我们当然给了。)Joe表情有点疑惑,“I gave all the documents to the guy who was here before you.Zeng,Zhang,or something.He is now a big deal in China,Minsiter or something.”(我把所有的文件都给了你的前任。叫曾、张、什么的,现在好像是个大人物,部长什么的。)Joe已经进了电梯,话音未落,电梯门关了。

老陈突然什么都明白了,Joe说的是詹付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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